曾国藩致家人的书信总集。原《曾文正公全集》原以尊卑分家书、家训两部分。1986年,岳麓书社出版了邓云生整理的新本。新本据光绪本家书、家训及湖南省图书馆藏原件、抄件,又据台湾学生书局1965年影印本《湘乡曾氏文献》,较原版增补校正,收罗齐备。曾国藩(1811~1872),字涤生,湖南湘乡人。晚清军政大臣、近代作家、湘乡派古文的创立者。他镇压太平军,兴办洋务,是中国近代史上重要人物。谥文正。著有《曾文正公全集》,其“家书”,是《全集》的一部分。该集收入从1840年至1870年间家书计1459封。内容涉及修养、交友、治学、论文、治家、治军、政见、外交等诸方面,尤以家风家教方面更突出,是研究曾国藩伦理思想及个人道德状况的重要材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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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字先作人,人奇字自古。纲常叛周孔,笔墨不可补。诚悬有至论,笔力不专主。一臂加五指,乾卦六爻睹。谁为用九者,心与孥是取。永兴逆羲文,不易柳公语。未习鲁公书,先观鲁公诂。平原气在中,毛颖足吞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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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名臣张英(1637-1708)的家训包括《聪训斋语》《恒产琐言》,是明清家训代表作之一。张英出生在书香门第,深受儒家传统思想的影响。《张英家训》的主体思想大体可总结为三部分:修身之道、齐家之道、养生之道。修身之道重点阐述了学习、交友、待人之道;齐家之道则从与家庭成员相处、管理僮仆佃户、节俭持家、治理田产等方面教导后代如何持家;养生之道着重从节制嗜欲、亲近自然和人生态度三个方面教导后代如何养生。从《张英家训》所体现的思想可以看出,张英是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传统士大夫,崇尚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”的君子之道,并将其作为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。《张英家训》影响深远,是中国传统家教和家风传承的典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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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著名文人潘德舆编撰的童蒙诗文集。他认为挽回世运莫切于文章,文章之根本在忠孝,源在经术。因此,他在作品中用诗文的形式,阐述了吟诗、作诗、读书、作文、书法、做人、处世、择友、事亲、治家等看法,很有独到见解,具有一定影响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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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余通籍三十余年,官至极品,而学业一无所成,德行一无许可,老大徒伤,不胜悚惶惭赧。今将永别,特将四条教汝兄弟。

  一曰慎独而心安。自修之道,莫难于养心;养心之难,又在慎独。能慎独,册内省不疚,可以对天地质鬼神。人无一内愧之事,则天君泰然。此心常快足宽平,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,第一寻乐之方,守身之先务也。

  二曰主敬则身强。内而专静纯一,外而整齐严肃。敬之工夫也;出门如见大宾,使民如承大祭,敬之气象也;修己以安百姓,笃恭而天下平,敬之效验也。聪明睿智,皆由此出。庄敬日强,安肆日偷。若人无众寡,事无大小,一一恭敬,不敢怠慢。则身强之强健,又何疑乎?

  三曰求仁则人悦。凡人之生,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,得天地之气以成形,我与民物,其大本乃同出一源。若但知私己而不知仁民爱物,是于大本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。至于尊官厚禄,高居人上,则有拯民溺救民饥之责。读书学古,粗知大义,既有觉后知觉后觉之责。孔门教人,莫大于求仁,而其最切者,莫要于欲立立人、欲达达人数语。立人达人之人,人有不悦而归之者乎?

  四曰习劳则神钦。人一日所着之衣所进之食,与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称,则旁人韪之,鬼神许之,以为彼自食其力也。若农夫织妇终岁勤动,以成数石之粟数尺之布,而富贵之家终岁逸乐,不营一业,而食必珍馐,衣必锦绣,酣豢高眠,一呼百诺,此天下最不平之事,神鬼所不许也,其能久乎?古之圣君贤相,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。为一身计,则必操习技艺,磨练筋骨,困知勉行,操心危虑,而后可以增智慧而长见识。为天下计,则必已饥已溺,一夫不获,引为余辜。大禹、墨子皆极俭以奉身而极勤以救民。勤则寿,逸则夭,勤则有材而见用,逸则无劳而见弃,勤则博济斯民而神祇钦仰,逸则无补于人而神鬼不歆。

  此四条为余数十年人世之得,汝兄弟记之行之,并传之于子子孙孙,则余曾家可长盛不衰,代有人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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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吾本寒家,世以清白相承。吾性不喜华靡,自为乳儿,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,辄羞赧弃去之。二十忝科名,闻喜宴独不戴花。同年曰:“君赐不可违也。”乃簪一花。平生衣取蔽寒,食取充腹;亦不敢服垢弊以矫俗干名,但顺吾性而已。众人皆以奢靡为荣,吾心独以俭素为美。人皆嗤吾固陋,吾不以为病。应之曰:“孔子称‘与其不逊也宁固。’又曰‘以约失之者鲜矣。’又曰‘士志于道,而耻恶衣恶食者,未足与议也。’古人以俭为美德,今人乃以俭相诟病。嘻,异哉!”

  近岁风俗尤为侈靡,走卒类士服,农夫蹑丝履。吾记天圣中,先公为群牧判官,客至未尝不置酒,或三行、五行,多不过七行。酒酤于市,果止于梨、栗、枣、柿之类;肴止于脯、醢、菜羹,器用瓷、漆。当时士大夫家皆然,人不相非也。会数而礼勤,物薄而情厚。近日士大夫家,酒非内法,果、肴非远方珍异,食非多品,器皿非满案,不敢会宾友,常量月营聚,然后敢发书。苟或不然,人争非之,以为鄙吝。故不随俗靡者,盖鲜矣。嗟乎!风俗颓弊如是,居位者虽不能禁,忍助之乎!

  又闻昔李文靖公为相,治居第于封丘门内,厅事前仅容旋马,或言其太隘。公笑曰:“居第当传子孙,此为宰相厅事诚隘,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。”参政鲁公为谏官,真宗遣使急召之,得于酒家,既入,问其所来,以实对。上曰:“卿为清望官,奈何饮于酒肆?”对曰:“臣家贫,客至无器皿、肴、果,故就酒家觞之。”上以无隐,益重之。张文节为相,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,所亲或规之曰:“公今受俸不少,而自奉若此。公虽自信清约,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。公宜少从众。”公叹曰:“吾今日之俸,虽举家锦衣玉食,何患不能?顾人之常情,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?身岂能常存?一旦异于今日,家人习奢已久,不能顿俭,必致失所。岂若吾居位、去位、身存、身亡,常如一日乎?”呜呼!大贤之深谋远虑,岂庸人所及哉!

  御孙曰:“俭,德之共也;侈,恶之大也。”共,同也;言有德者皆由俭来也。夫俭则寡欲,君子寡欲,则不役于物,可以直道而行;小人寡欲,则能谨身节用,远罪丰家。故曰:“俭,德之共也。”侈则多欲。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,枉道速祸;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,败家丧身;是以居官必贿,居乡必盗。故曰:“侈,恶之大也。”

  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,孟僖子知其后必有达人。季文子相三君,妾不衣帛,马不食粟,君子以为忠。管仲镂簋朱纮,山节藻棁,孔子鄙其小器。公叔文子享卫灵公,史鰌知其及祸;及戌,果以富得罪出亡。何曾日食万钱,至孙以骄溢倾家。石崇以奢靡夸人,卒以此死东市。近世寇莱公豪侈冠一时,然以功业大,人莫之非,子孙习其家风,今多穷困。其余以俭立名,以侈自败者多矣,不可遍数,聊举数人以训汝。汝非徒身当服行,当以训汝子孙,使知前辈之风俗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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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道当竭力,忠勇表丹诚;

兄弟互相助,慈悲无过境。

勤读圣贤书,尊师如重亲;

礼义勿疏狂,逊让敦睦邻。

敬长与怀幼,怜恤孤寡贫;

谦恭尚廉洁,绝戒骄傲情。

字纸莫乱废,须报五谷恩;

作事循天理,博爱惜生灵。

处世行八德,修身率祖神;

儿孙坚心守,成家种善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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堂堂范公真天人,配我仁祖为元臣。材兼文武怀经纶,先忧后乐不为身。

上与夔卨相等伦,正色朝端批逆鳞。三黜愈光名愈闻,一麾东游禹所巡。

作诗怀蠡祠季真,卧龙山麓井久湮。绠而汲之清且新,堂于其旁记厥因。

名标清白垂不泯,规尔官师意谆谆。洗贪濯盗思还淳,人亡迹在嗟己陈。

断碑往往埋荆榛,后人不识真天人。但能日饮堂中春,使君好事贤且仁。

治民律己惟公遵,登堂感槩怀斯人。刻石绘像扬清芬,丹青炳耀如麒麟。

凛然如生见如亲,躬修祀事率幕宾。手酌寒泉羞涧蘋,一酌清我僚吏民。

再酌为国清簪绅,要将清白风无垠。庶俾范公遗志伸,公乎为仙为明神。

为泽为瑞为星辰,当宁焦劳思若人,九原唤起清边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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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笋排空山骨清,范公祠庙俨峥嵘。独从天下关忧乐,尚想胸中富甲兵。

晚穗迎霜遗断陇,寒乌啼日傍丹楹。先皇银榜龙章在,红树阶前交映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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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固人表吾尝疑,第一武王二伯夷。

我谓伯夷可第一,武未尽善宜二之。

退之第一唐文人,希文第一宋辅臣。

韩为夷颂范为写,三绝谁为什袭珍。

星奎运逾三百年,皇佑庆历诸钜贤。

逮至渡江乾淳后,珠题玉跋盈长篇。

范氏袞袞饶公侯,幽州栝州至苏州。

行军元昊惊破胆,义庄睦族春复秋。

子子孙孙居吴中,指李后人今黄龚。

锦囊偶贮此三绝,燕香夜寒吐长虹。

袞衣绣衣观且夸,故国乔木兴咨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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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之尝作《伯夷颂》,纲常更为文章重。小范老子翰墨香,吹醒首阳千古梦。

尔来宇宙三百年,劫灰不坏宁非天。姑苏李侯贤太守,为将手泽归云玄。

因忆右军修禊叙,智永藏之固其所。今比萧翼谁贤愚,豪夺何如能乐与。

君子于物不留意,好德终然胜好古。剑许徐君自有心,书还孔氏非无故。

粟可不食国可辞,较之一纸真毫釐。闻风廉立遽如许,信哉圣人百世师。

西山之薇何独美,向微二子一草耳。东海鲁连死犹生,中书冯道生犹死。

承平文献传至今,品题先后如盍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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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楷青州三绝碑,复还范氏事尤奇。

不知百世闻风者,更有何人似伯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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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耳不听下巴人,有手不写剧秦美新。

天生灵物寄我体,可惜秽弃同埃尘。

清风百世希文老,一字流传今是宝。

谁知堂堂伯夷颂,曾借春晖发枯槁。

韩子也复英雄姿,冰寒半峻余文辞。

吹嘘自起北海隐,脍炙聊慰西山饥。

天荒地老精灵在,处处江湖红散彩。

青离孔氏忽自归,今遇龚侯如有待。

世情爱古兼爱奇,书奴满眼非吾师。

请君焚香盥手拜此帖,归洗人间儿女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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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气在天,日星系焉。

骨骾在身,四体恃焉。

王国之干,公实似焉。

有炜翰墨,抑其细焉。

是书之传,自尹氏焉。

历年虽多,人争毖焉。

彼名家者,众或弃焉。

胁肩夏畦,亦何利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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